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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别再哭,我心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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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别再哭,我心疼

心中积压了那么些年的话,一时半刻如何说的净。

好在如今,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,倾诉。赵锦宁可以把所有不为人知的喜怒哀乐,从心窝子里慢慢地掏出来给李偃。

两人追忆往昔,不知不觉间,今又重阳。

九月的光景,禾兴渐生峭寒,西北霜风乍紧,席卷漠北黄沙呼啸而来。浮尘遮天盖地,太阳蒙在其中,尽显萧瑟陈旧。日影灰沉沉地顺着菱花格窗屉泄进暖阁。摆在窗下的红木花几,正迎着光,斗彩美人瓶内斜插着几支北地罕见的山茱萸,红彤彤的果子似珊瑚豆子般累垂可爱,鲜艳一室,极为生机盎然。

屋内静谧,安息香袅袅升腾,半垂的帐幔掩映着床内一躺一坐的两个身影。

赵锦宁午睡将醒,眼色朦胧,虚虚瞧见一张微微含笑的俊脸,只觉格外安稳,身心熨帖。

李偃目光柔情,温暖宜人,“还不到一个钟头,再睡会儿?”

她向他伸一伸胳膊,笑眼弯弯:“不了,我睡好了。”

李偃俯身接住,一手托起她的腰背抱至床沿。蹲下给她穿好莲纹登云履,抬头,见她中衣系带松了,重新捋平系好,又摸了摸她越发圆滚的肚子情不自禁地捧着亲了一下,方起身唤岑书进来服侍梳洗。

月份大了,她的胃口也大,刚醒不一会儿就觉得饿。李偃早就料到,因此她一开口,那冒着热气的牛乳燕盏便递到了唇边。

经这么知冷知热,体贴入微地细心照料,赵锦宁身子大好,也能下地走一走。又吃了两块桂花糖蒸栗粉糕,便扶着李偃的手,在暖阁来回踱步消食。

阁内燃着地龙,还拢着炭盆,暖如阳春,她本就体热,走了几圈直冒香汗,李偃见桃腮灼灼,柔声道:“坐下歇一会子吧。”

“太医不是说,要多活动活动才好生产...”一想还有三两月就要生了,她额前冒汗,心里也直冒汗,止不住地开心又害怕。

她最是怕疼,李偃怎会不知她害怕,他恨不得替她生...然而,只能牢牢握住她的手,说句没用的废话:“别怕...有我陪着你。”

赵锦宁明白他的心,这话听到耳中,无比宽慰。就好比深更半夜,顶着一轮月亮,独身走在杳无人烟,黑魆魆的小路上。虽不能代她行走,但有其陪伴,看清脚下的路,便横生出莫大走下去的勇气。

“我不怕。”她停下脚步,依偎着他仰起脸笑笑:“渴了。”

“那歇歇。”

李偃扶着她坐到南炕,自去洗了手,绞湿手帕递给她擦手擦脸,提壶泡茶,“菊花茶成吗?”

赵锦宁说好,他便着手去泡。

那双修长清瘦的手,温杯,投花,洗茶,一丝不苟又行云流水,比看人插花抚琴还要雅致百倍。

李偃将泡好的茶汤倒进她惯用的莲瓣盏内端给她,“慢慢喝,还烫。”

赵锦宁捧着,低头一嗅,清香扑鼻,还没喝到口里,就说:“好香呀。”

他给自己倒了一杯,小啜一口,笑道:“没哄我。”

她细细一品,甚是甜润爽口,喝完一盏,说还要。

李偃给她倒满,她嗅着茶气,见他还站在当地,身姿如玉松修竹,行事却如小丫鬟,手提着白瓷壶,眼巴巴地望着她,时时刻刻等着服侍,不禁笑弯了眼,“你过来坐呀。”

李偃心中明镜似得,搁下茶壶,拱手作揖道:“臣,谢公主殿下赐座。”

两人隔着炕桌,面对面相视一笑,李偃拈起攒盒内的椒盐小核桃问她:“要吃吗?”

“要。”

他给她剥核桃,赵锦宁目光闲闲一转,看到瓶内低垂的茱萸,心中忽然一刺,低头摸着隆起来的肚子喃喃道:“九月九了...”

李偃说是,捏着核桃仁去喂她,她抬起头看他,眼中满是泪水,他心登时一慌。

自打她醒来,每次提以前的事儿都落泪,李偃料定,她一准儿又回记起伤心事了。忙不迭擦了擦手,走过去将人揽到怀中,一边抹去她的眼泪,一边慎小谨微地陪着笑脸哄道:“都怨我核桃拨的慢,都把你馋哭了,该打该打。”

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举起她的手去拍自己脸颊。

赵锦宁扑哧一笑,转悲为喜,手捏住他标致的红唇,轻轻一拧,嗔道:“油嘴滑舌。”

他吻着她的指,深情款款地望着她,“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只是别再哭,我心疼。”

她靠着他结实的胸膛,陷入回忆:“推算日子,那个孩子……就是九月份有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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