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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凰涅槃,不在朝夕
公主府内,侍婢、宦官、亲兵、锦衣卫等上上下下两千一二百人,一夕之间鸦雀无闻凭空消失,起初她猜疑是李偃一早就收拢了他们。现在依岑书所述,似乎是他使下作手段,用闷香熏晕了众人控制起来了...可孟仞武艺高强,身手与李承瑜不相上下,一向警敏非常,怎么也着了道呢?
岑书说的就一定是实话吗?焉知不是他故意为之...从而更好的监视、驯服她...想到这儿,赵锦宁后脊发凉,连眼神都变的冷冰冰地,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”
岑书本是个聪慧女子,又服侍赵锦宁多年,了解她温柔良善,可也敏感多疑,最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。当下闻得此言,忙不迭屈膝跪到脚踏,额头触在床沿扣头,以示忠心:“奴婢...绝无虚言!”
谁也不是天生铁石心肠,赵锦宁何尝想揣度怀疑待她好的人,可从母妃被心腹侍婢指认陷害,再到颂茴的出卖...李偃...李偃...是他把她变得无人依傍,无人指望...是他全是因为他!
岑书不得主子信任,头磕地砰砰作响,赵锦宁从恨海难填中回过神,扶她胳膊拦住,“我多心了...”
“不怨殿下...”岑书抬起脸,含泪说道:“都怪奴婢无能,不能早一点儿出来服侍殿下,护着殿下,害您耽惊受怕,吃了这许多的苦。”
岑书额头磕得和眼眶一样红,句句真挚,一片赤心。即便赵锦宁再百毒不侵,也不禁动容,她鼻中酸涩难忍,深深吐息方将满腔泪意憋回去:“都是我识人不明...害你们跟着我一道儿受委屈...”
岑书禁不住落泪,声泪俱下:“奴婢深受殿下大恩...却不能护主...奴婢无地自容...”
她哭得动情伤心,赵锦宁劝不住,所幸由她哭了会子,才拿起帕子给她擦泪:“好了,好了,别哭了,要是哭坏了身子,谁护我周全?我指望谁去?”
岑书听说,方渐渐止住,手捏着帕子又突然想起件要事,讪讪道:“奴婢糊涂了,万公公拖奴婢给殿下带了句话...”说着她探了探身子,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:“凤凰涅槃,不在朝夕,还望殿下多加珍重,以待来日。”
短短一句话,却有震颤肺腑之感,赵锦宁无不感动,仿佛无形中有了莫大勇气。
一只蚍蜉难撼大树,可她不是一个人啊!
她矜持一笑:“本宫明白。”
岑书见她不屈不挠,重振精神,不由转忧为喜,微笑着说:“急说了这半日的话,殿下可饿了?奴婢服侍您更衣洗漱罢。”
拿起件妆花织金绣玉叶灵芝鸦青马面裙往她腰间比量,正要系,猛地顿住,忙不迭把裙腰又往下移了移方系上:“奴婢真是该死...殿下怀着小公子呢,万不能勒着。”
赵锦宁含糊应了声,并不打算解释是假孕一事。
万事留一线,以备随时制宜。
岑书捋起袖子,从沐盆内拧了把热手巾,捧着递给赵锦宁,她伸手去接,瞅见岑书半挽着袖口露出一小截子白纱布,愕然道:“受伤了?怎么弄的?”
岑书随意撸下袖子胳膊背过身后,支支吾吾道:“奴婢不小心摔的,不打紧的。”
赵锦宁眉头一蹙,握住她胳膊,拽着袖口往上一掀,那裹的左三层又三层的胳膊便露了出来。缠的这样厚还将棉白纱布染得微微泛红,可知伤的不浅。
“说实话。”
她语气坚决,不容隐瞒,岑书只得据实禀明:“昨儿个,林太医说殿下伤到了手,奴婢同颂茴很是挂念,本想趁守卫送饭冲出去...”小姑娘家家又岂是练家子的对手,那守卫魁梧高大,轻而易举就把俩姑娘提溜回来,可岑书吃了秤砣铁了心,非要往外闯,一口咬在守卫手上,颂茴也有样学样扒着守卫胳膊咬,两口俐牙咬得守卫疼急眼了,拔出刀想恐吓她俩,谁知推搡的时候意外划伤了岑书的胳膊,好在没伤到筋骨要害。
岑书出师不利,还牵累主子挂念,自觉没脸,垂着脑袋道:“奴婢没用。”
赵锦宁一时凝噎,默默拉下岑书袖子,半晌才说:“只要活着,我们总会讨回来的...”
可又该怎么做?
只要找到李偃积草屯粮、私养士兵意图谋反的铁证,他必死无疑。
可他行事向来滴水不漏,如今又手握兵权,光靠她手中几张囤粮票据,哪里能够坐实...况且身在囹圄,即便搜寻到证据,也无法递送回京...
眼下,因肚子里的“孩子”暂时松懈几分。李偃虽允许她出门,想来,也断然不会给她向他人求助的机会。
即便出去,也不过是囚车里看天,鸟笼子里望风,插翅难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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